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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商平台浩如烟海的订单中,有一些订单背后代表的是一些人对人生的绝望;而电商平台的“自杀干预师”就如同在茫茫大海中驾着一叶小船的安全员,一发现哪里有险情就跳进大海里捞人。
“你女儿想自杀!”
北京,凌晨,寒风刺骨,两名警察一下车就冲进一座居民楼,一下子按下电梯下行键。在看到电梯还是迟迟没有下来后,他们没有再等待,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跑到 8 楼。
敲开房门时,睡眼迷离的女主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警察直截了当地问她:“你家是不是有个女儿叫小芸?她现在是不是在家?”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警察对女主人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你女儿想自杀,快去她房间看看!”
此时,在小芸的房间里,她手中的手机不时传来提示音,远在千里之外的电商平台客服丝丝还在不断发来消息,以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你还小呢,世界那么大,你不想到处去看看吗”、“明天早上我早班,听不见你说早安我会难过的”……小芸一边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一边目测着窗台和地面的距离……
这时候,两名警察破门而入,及时阻止了一场即将到来的人间悲剧。
而发现这起悲剧源头的,就是淘宝的一支神秘部队:自杀干预师。
原来,一个小时前, 12 岁的小芸在平台上搜索药品时,在屏幕上打下了一串让人心惊胆颤的句子:“什么药能让我走得快一点?”
丝丝意识到,这个小女孩有轻生的念头,一问之下,果然是这样。
原来这天下午,本来就有过一次吞药自杀经历的小芸和母亲吵了几句,母亲在气愤之余威胁要扔掉她最心爱的小宠物,心情低沉的小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想到最爱的宠物就要和自己分别了,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开始在网上疯狂搜索能带她离开这个世间的药品。
在询问该药品时,她威胁客户:“你不卖给我,我就从 8 楼跳下去!”
在了解到小女孩有自杀倾向后,客服丝丝很快将情况告知了淘宝的 “自杀干预师”。
“自杀干预师”马上做出判断,当时的情况危急,单凭客服的安抚还不足以打断小芸轻生的念头,就迅速通知警方上门,果断采取行动。
一个多小时后,危机终于解除,“自杀干预师”武纲和他的同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隐匿在电商平台背后的“自杀干预师”们
对武纲和他的同事们而言,他们碰到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因为“自杀干预师”做的,就是每天隐匿在电商平台背后,和那些有轻生想法的用户狭路相逢。
其实在世界范围内,到现在都没有“自杀干预师”这个职位。
这个职位非常荒谬,在电商深入发展的今天,武纲的一些其他岗位的同事为了冲业绩像打了鸡血一样地投入每天的战斗,武纲的任务却是千方百计地把一些可疑的订单线拦截住。
比如说,有一个刚刚离婚的中年男子,有一天独自在外地出差,可能是偶然在公园里看到别人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再想到自己荒凉的境遇,不禁悲从中来,回房间后马上下单一种可能致命的液体,但是,他的一句 “喝了会很难受吗?”让商家一下子警惕起来,于是通知了平台的 “自杀干预师”,这才救回了一条生命。
在武纲看来,这是个快节奏的社会,很多人在生活的压力下如果调节不好,偶然的一件小事就可能让他的情绪处于崩溃,从这个方面而言,自杀这种事,只会越来越频繁。
所以,为了防止更多的人走向自杀的深渊,武纲向平台陈述了想成立自杀干预项目这个听上去有些荒谬的想法。
更荒谬的是,平台在听取武纲的报告后,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是, 2019 年 3 月,武纲和他的同事成为了淘宝历史上第一批“自杀干预师”。
作为自杀干预师,他们的工作日常是随时随地盯住眼前的手机,因为生命即将离开的单选题随时会跳到他们眼前;而他们要做的,是在这个单选题中加入更多的选项,比如说,活着、爱着。
除了对职业的专注和经验上的积累,日新月异的新技术给自杀干预师创造了更便利的条件。
比如说,阿里安全的“团圆”系统去年已帮助找回 4000 多名儿童,阿里的大数据分析也会将一些顾客的“敏感词”第一时间传送给自杀干预师,便于他们进一步跟踪。
这个团队成立半年来,至今已挽救了 1000 多条生命——不知道是该歌颂自杀干预师们功德无量,还是该感叹有这么多人如此轻易就放弃想自己的生命!
有些生命,还是凋落了!
有一次,一个在广东打工的小伙子在淘宝咨询了一款药品,因为此前他就咨询过这个药品,淘宝的自杀干预师觉察出了其中的风险,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也很快回复说对方生活没有异常。
但是,没过几天,还是传来了小伙子离开人世间的消息:他从另一个平台买来药品,成功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也是自杀干预师感到最无助的地方:本来以为自己的工作已做得很好了,但是最后还是不能取得一个最好的结果。
人和人的世界,果然是不相通的!
有一次,武纲他们得到一个情况:一个江西女子居然要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自杀!
一开始,武纲和同事都在感叹,所谓虎毒不食子,这是要有多狠心啊,让自己的孩子也一起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在自杀干预师介入后,江西女子一度答应不再轻生,但是很快,她又在电商平台上寻找另外被禁售的商品。
究竟是什么让她一直没有放弃和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于是有一次武纲的同事到江西出差时,武纲特意委托同事到那个几次想带着儿子一起自杀江西女子家看看,这一看才知道, 20 岁才出头的江西女子从小丧母,过的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成年后婚结得早,离婚也早,一个人带着 3 岁孩子和总是刁难自己的婆婆住在一起,不久之前,她还被人骗走了一笔钱,生活陷入绝境,走投无路之下,这才想起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人世。
原来,这个“美好的世界”是单方面的一,因为对于江西女子而言,这个世界并不是那样充满着善意。
后来,武纲他们联系了当地妇联和社区,在他们的帮扶下,江西姑娘的处境才有所改善。
“有勇气和你说出轻生念头的人,只是挣扎着想要世界给他一点温暖。我们可能恰好在那个时间点,陪他们一起走了过来。”武纲说。
是的,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